第60章 民间杂谈之血烟丝(1/2)
城西茶馆的油灯在暮色里晃出昏黄的光晕,老孙头捧着紫砂壶,壶嘴儿在缺了门牙的牙床上磕出清脆的响。他眯起眼睛看着檐角飘落的槐花,忽然压低嗓子:"昨儿个城西坟地出了桩怪事,李老三那杆老烟枪,怕是撞邪了。"
茶碗里腾起的热气凝在半空。跑堂的麻五正给炭炉添火,铁钳子"当啷"掉在青砖地上。柜台后打算盘的赵掌柜抬起头,鼻梁上的铜框眼镜滑到鼻尖:"李老三?就那个抽旱烟能抽出二里地的?"
"可不就是他。"老孙头嘬了口茶,茶叶沫子沾在花白胡须上,"打更的王瘸子说,前夜三更天,瞅见李老三蹲在乱葬岗的老柳树下,烟锅子红得跟鬼火似的。那烟抽得蹊跷——"
话音未落,门帘"哗啦"掀起,裹进一股子裹着槐花香的夜风。说书先生张瞎子挂着竹杖进来,黑绸长衫下摆沾着几点纸钱灰:"老孙头又要编排谁呢?"
"这回可是真真儿的!"老孙头一拍桌子,茶碗里的水纹荡开一圈圈涟漪,"李老三自打那夜从坟地回来,烟袋锅子就没离过手。昨儿晌午我去他家借刨子,好家伙,满屋子的烟能把人呛个跟头。你们猜怎么着?他抽的烟丝里......"老孙头突然收声,浑浊的眼珠子扫过众人。
麻五攥着抹布凑过来:"烟丝咋了?"
"掺着血丝子!"老孙头从袖筒里摸出个油纸包,抖开是撮暗红的烟丝,"这是我从他家门槛缝里抠出来的。你们闻闻,是不是有股子铁锈味儿?"
赵掌柜的算盘珠子"啪嗒"停了。张瞎子鼻翼翕动,竹杖在地上杵了三下:"怨气,这是坟头土拌着死人血的味儿。"
此刻李老三正蜷在雕花拔步床的角落里。黄铜烟锅磕在床沿,火星子溅到褪色的鸳鸯枕上。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照得他枯柴似的手指泛青。那包从张记烟行新买的关东烟就搁在脚边,油纸包上渗着暗红的水渍。
"第七根了......"他哆嗦着又卷了支烟,烟纸是上坟用的黄表纸。打火匣子擦了三下才着,火苗却是诡异的幽蓝色。第一口烟吸进去,喉头突然发紧,像是有人用麻绳勒住了脖子。
烟雾在眼前聚成个人形,穿绸缎长衫,戴瓜皮小帽,面皮青灰如陈年的宣纸。李老三认得这张脸——去年腊月冻死在街角的张老板,正是张记烟行的东家。
"李爷......"烟雾凝成的嘴一张一合,声音像是从井底传出来的,"这烟丝......可还顺口?"
李老三想喊,却吸进更大一口烟。肺叶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,每喘一下都带出血腥气。他这才发现烟卷越来越沉,低头看去,黄表纸里裹着的哪是什么烟丝,分明是一绺绺沾着脑浆的头发!
"啪嗒",烟卷掉在青砖地上,滚出颗浑浊的眼珠子。床幔无风自动,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烟疤,每个疤眼里都嵌着半截烟头。李老三发疯似的抓挠胸口,指甲缝里全是黑褐色的烟油。这时窗外传来梆子声,三长两短,正是鬼打更的时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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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我们把月轮往回拨七天。那日李老三从赌坊出来,怀里揣着新赢的银元叮当作响。路过张记烟行时,瞥见柜台底下露出个紫檀木匣,匣缝里渗出缕缕异香。这香味他熟——二十年前在关外跑马帮时,只有把头抽得起这种掺了罂粟壳的金丝烟。
"掌柜的,把那匣子里的好货给爷瞧瞧。"
伙计眼皮都不抬:"那是东家留着镇宅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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